沈德偉
電影欣賞及討論: 冬獅
影片一開始短短的十分鐘, 導演鈎劃出各主要的角色, 亨利二世强悍威嚴, 對比軟弱的孻子約翰, 另外兩個兒子,
李察好勇鬥狠, 加菲足智多謀, 再加上年輕美貌的情人艾莉絲, 聰明敏感的王后愛蘭娜, 揭開中世紀宮庭爭鬥的序幕。
故事的背景為1183 年亨利二世於法國居住的捷朗(Chinon), 根據歷史事實, 當年並沒有在此進行家庭會議,
而應該是早一年於卡恩(Caen)進行。影片有很方面不忠於史實, 我們亦沒有足夠資料及篇幅逐點考究, 本文主要將電影帶出的信息加以分析及討論。
欣賞本片, 不應只視之為一場宮庭鬥争, 而可以用不同角度暸解中世紀的社會及政治狀況。影片所見的王帝住所並不豪華,
以現代的眼光可算是什分簡陋, 屋內的装修及擺設非常簡單, 外面街道泥濘滿佈,
家畜隨處走動, 人畜共處於城堡內, 衛生環境惡劣。
於宗教方面, 王帝與天主教會的關係並不平等, 亨利可以隨時召喚主教來教堂主持李察及艾莉絲的婚禮, 他又隨便地從教堂拿蠟燭到房間用,
表現出他對宗教並不尊重, 他甚至想立即去找教皇要求他廢了王后, 然後娶艾莉絲, 他相信教皇會答應,因教皇欠他的人情。種種行為都表現出王權凌駕於教庭。
王權及統治凌駕一切,
其餘的都不重要, 婚姻亦只是統治的其中一個工具, 利益的交換。艾莉絲是法王路易七世的女兒, 她的嫁妝是維斯(Vinx), 若英王與她結婚便能得到她的土地, 雖然領土不大,
但因只距離巴黎20哩, 亨利知道此地方很重要, 不願意放棄。新任法王菲臘二世, 到來商議此事, 若亨利不依照與路易七世訂下的協議, 讓他的王位承繼人娶艾莉絲, 菲臘便可取回維斯。王室之間的婚姻只是一種工具, 不是因愛情而結合, 若亨利指定王位承繼人為約翰,
艾莉絲便要嫁約翰, 若依照原定的協議, 她便要嫁給李察。女性於婚姻沒有主權, 王室間的婚姻更以利益為依歸。
本片的中心圍繞著亨利二世王位承繼問題, 亨利想將王位由孻子約翰繼承, 當然遭受到原本最有機會承繼的兒子李察所反對,
王后愛蘭娜支持李察, 另一兒子加菲亦覬覦王位。法王菲臘二世看風駛悝, 準備支持其中一兒子, 争取最多利益。菲臘的妹妹, 擁有維斯作嫁妝, 原本應嫁給李察, 同時是亨利的情人, 而亨利亦考慮要她嫁給他指定繼承人約翰, 種種關係, 感情及利益增添王位繼承問題的複雜性。
中世紀王位繼承沒有一定的制度。華倫
( W. L. Warren) 的 「亨利二世」,
認為當時的主流是嫡傳, 即是長子承受全部的土地及資產, 但亦有使用平均分配給所有兒子的方法。亨利的做法, 有違上述的原則, 一時一樣。1169 年, 亨利分地予長子小亨利(Henry the young), 李察及加菲,
當時己出世, 兩歲的小兒子卻未能分到一吋土地。到後來他屬意傳位長子小亨利,
但當小亨利於1182年去世, 若根據嫡傳的方法, 應由李察做王位承繼人, 但亨利此時卻屬意於孻子約翰。亨利偏愛約翰, 希望他承繼, 另一方面, 可以使情婦艾莉絲繼續留在身邊, 因艾莉絲須嫁給英王, 若李察承繼, 她便要嫁給李察, 亨利相信約翰容易受他控制, 艾莉絲可以繼續當他的情婦。亨利二世希望他的王國可以永傳後世. 但他做事三心兩意. 一開始想分地給兒子, 後來改為嫡傳, 小亨利死後, 又想改為傳給孻子, 從影片中體會到他於王位承繼問題上, 沒有原則, 沒有道德規範, 純粹以自己的私心作出決定。
影片展示出亨利人性醜惡的一面,
亦帶出其他人真正的一面。其中一幕各人分別前往法王菲臘二世房中尋求支持, 戲劇性地展示出眾人各懷鬼胎。李察為求得到王位, 不惜放棄不少於歐洲大陸的土地。約翰對亨利沒有信心, 亦尋求菲臘的支持。加菲告發約翰為背叛者, 希望令亨利對其他兒子死心,
轉為接受他。菲臘沒有固定立場,
只希望從中得到最大利益。戲劇性的一幕刻劃出人性醜惡的一面。
此影片於1968年公映, 當時的社會風氣, 講究道德和倫理, 電影亦不例外, 不似得近代電影,
可以完全講述黑暗的方面, 只有暴力, 只有色情, 變相歌頌邪惡, 沒有發人心醒之一面。「冬獅」表面上是中世紀宮庭鬥争片, 繪出人性醜惡,
亦同時帶出人性善良的一面。
亨利知道三個兒子背叛自己, 向菲臘尋求支持, 最令他痛心的是他至愛的兒子約翰亦不例外。亨利氣憤之下, 想做出最決絕的事,便是禁錮三個兒子, 休妻, 及娶艾莉絲, 由將來艾莉絲所生的繼承王位。但到最後關頭,
理智及人性的一面令他放棄此行動。他明白到若他這樣做, 便一定要殺掉三個兒子或將他們永遠禁錮, 不然的話, 他們會將艾莉絲所生的殺掉, 所有人都明白這政治現實,
包括年輕的艾莉絲。亨利最後縣崖勒馬, 人性善良的一面戰勝邪惡的一面。
愛蘭娜為亨利生了五個兒子六個女兒, 但因曾背叛亨利, 遭軟禁十年。影片一開始便表現出她對亨利的怨忿, 多次諷刺亨利與女人的關係, 包括已去世的情婦露絲曼及當時的情人艾莉絲。她曾惡毒地咀咒亨利: 「我就算剝你的皮, 上帝也會說公平。」她更多次暗示曾經與亨利父親上床來觸怒他。亨利曾經準備不顧一切,廢了王后及娶艾莉絲。 他倆像對寃家, 只有怨忿及私利, 沒有一絲兒的愛留存, 直至在影片結尾時, 導演才令觀眾感受到兩人仍深深愛著對方。李察在牢房時以為愛蘭娜想亨利死去, 她斷然否認及道出其實她要的是亨利, 想他回來。她最後面對亨利時悲痛地說:「你是我唯一曾愛過的,
天啊, 你根本不知什麽是愛, 我想死啊!」亨利情深地抱住愛蘭娜,
身體的語言充分表現出對她的感情。兩位男女主角的演出無可懈擊, 嘉芙蓮協賓更憑此片第三次奪得奧斯卡最佳女演員。
觀賞完電影「冬獅」, 不單止感受到中世紀的社會狀況,
加深暸解當時的政治鬥爭, 王位繼承及王室之間的關係, 更是一套描繪人性多方面的感性電影, 值得作為歷史教材,
值得作為一套好戲來欣賞。
參考資料:
1. Hollister, C.
Warren , Medieval Europe: a short history,
2. Tierney, Brian,
3.
4. http://en.wikipedia.org/wiki/Henry_II_of_Eng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