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on in Winter 　

Duong So-Leng

10 November 2005

聰明美麗的皇后伊蓮娜與結合達１５年之法皇路易七世“離婚”，結束乏味婚姻關係；但二個月後她帶著龐大領土亞奎丹下嫁比自己年輕的諾曼第公爵亨利二世，助他擴大領土版圖更提昇為“安如帝國”皇后．可惜１６年後，因不能忍受亨利多方面冷落，她再次踏出褪色的婚姻與三名兒子（留下嬰孩兒約翰）回亞奎丹，自由地過熟悉的宮廷生活．在欣賞宮廷詩詞歌賦，受武士們歌頌拜倒之餘，卻未忘薰陶及栽培兒子特別是亞奎丹公爵李察，可能希望李察將來好好管治亞奎丹或有機會僭奪不忠夫婿之王國時，她可安享母后榮耀．但事與願違，於１１７３年因參與反叛亨利事敗，一直被亨利軟禁．

“冬獅”電影以１１８３年冬季為背景，透過尖銳幽默對白，道出安如帝國兩位“合伙人”如何鬥智鬥媒各自代理想兒子爭取成為未來君王．　導演以七個主要角色：亨利，伊蓮娜，李察，杰弗里，約翰，法皇菲力及其妹愛莉絲，藉一個聖誕節，數千句精闢對話，描述七人各懷鬼胎的曲折過程．電影於１９６８年公映後得到奧斯卡及其他英／美國電影會頒發數項大獎，演員精湛演技及導演細膩如實反映十二世紀生活等細節，令“冬獅”無論從商業電影或公眾歷史作品[1]角度看都有一定價值．

故事開始時長子亨利王儲已病逝６個月，亨利本仍無意封二子李察為新王儲；但面對菲力咄逼，必須選擇嫁掉心愛的愛莉絲或把她的領土Vexin交回法國，亨利只好傳召各人宣佈其意向．雖然劇情略為偏離史實[2]，但亨利一直無意與任何兒子或王儲真正共享統治權力卻是事實．

亨利不願意放權給兒子也有他的苦衷；除了本人霸氣嗜權外，他對十年前三名兒子聯同俱管治能力的妻子伊蓮娜及菲力生父舉兵反叛自己一事留有陰影，深感牢抓權力的重要性．所以當亨利命李察為繼承人，容許他繼續擁有亞奎丹及可以迎娶愛莉絲兼併Vexin時，伊蓮娜並不相信，更以嘲諷口吻追問亨利是早有準備之假意或是即興安排；亨利不耐煩地叫伊蓮娜接受事實，當伊蓮娜反問是哪一種事實，亨利狠狠地說：權力是唯一的事實！亨利除了透露心中真言，亦以剛制柔為自己解圍，擋住了伊蓮娜的挖苦也暗示了我亨利有的是權力，言而無信又如何？巧妙的對話是此劇的靈魂，也是要一看再看才能領會的電影．　

在伊蓮娜和亨利智鬥期間，他倆身邊親人包括至愛李察及約翰之利益都變成他們的棋子，反而一出生就備受冷落的三子杰弗里未因誤解父母出賣自己利益而受傷害，　因為他渴望得到父或母親關懷之心已死．約翰和李察雖然分別是父母親寵愛的“高徒”，但是戲中二人行為其實不盡像“師傅”．李察遺傳到的是母親的感性及父親的剛烈，約翰雖未完全成長卻顯盡其愚蠢幼稚；只有杰弗里才能遺傳到伊蓮娜和亨利所有特徵包括狡黠．

杰弗里數次向雙親自薦為王儲都不得要領，只好勾結菲力，變成為私利誰都可以出賣的冷酷公爵，懷著一股可破壞亦可拓展帝國的爆炸力；雖然這種個性不值得推崇，但應該是中世紀帝國君王不可缺的特徵．戲中他以訕笑的表情，看透各人詭計的眼神舌戰伊蓮娜，令用手段已達爐火純青的伊蓮娜也感慨地承認這兒子無人性，是邪魔的表表者，不過語帶婉惜卻未見自疚．其實如果杰弗里不是不幸早逝，他應該最有實力制衡菲力．

Timothy Dalton演活了野心勃勃的菲力，他自負地道破亨利弱點：亨利年歲漸高時日無多，他卻年青擁有漫長歲月所以沒必要和亨利打硬仗，但就算今天打輸了明天也可重來．只有１６歲的菲力已懂得哄騙王儲候選人李察，身經百戰的亨利卻低估他，偏愛的伊蓮娜更錯過好好栽培冷靜而醉心於玩軍事戰術的杰弗里，諾曼第最終註定由約翰手中掉了給法國．

電影中當亨利發現親自撫養栽培的愛兒約翰也有參與兩位長兄及菲力謀新叛變時，他憤怒兼氣餒地嚎叫說：後人閱讀我的傳記一定勝過要去經歷我的一生[3]！大情大性的亨利受到最大打擊後，衝動地計劃一連串休妻廢子行為，幸好最終被自己的慈父心喚醒，未鑄成大錯．皇后伊蓮娜受挫時是否有同樣感慨？

伊蓮娜性格剛烈，敢為自己爭取幸福，碰到挫折也勇於面對．眼見她和亨利協議以亞奎丹換取結束軟禁生涯這交易告吹，又剛親眼証實亨利和愛莉絲之親熱關係，該是女性最大絕望吧？姑勿論伊蓮娜內心真正留戀的是亨利的愛或是個人自由，當兩者皆失時，她退回房中撫著內心傷痕自憐卻不自艾；堅強的她很快就自我安慰地決定：下次再想辦法對付亨利吧，我等得來！這種不容自己消沉的精神很有意思也最令人難忘．３０年代另一電影“亂世佳人”女主角也擁有類似性格，也許當我們受到挫折打擊時也應該仿傚伊蓮娜這種意志力．

有人評論伊蓮娜因失寵而對亨利有報復心，未盡皇后職責，更應該為亨利父子不和負責任．感性的強女子，因不服氣丈夫在靠她事業有成後卻冷落甚至傷害自己而作出一些反擊，其實也是無可厚非． 當亨利已死“心魔”已除後，伊蓮娜便勞心勞力，替兒孫安排婚姻交易謀求幸福，為李察約翰二兄弟調解不和，更幕後助二兒子治國晚年為家為國的貢獻，令後人尊稱她為“歐洲祖母”．永不言敗的祖母可能最終也要反駁亨利說：後人閱讀我的傳記，哪及親身經歷我的一生精彩！亞奎丹伊蓮娜才是“冬獅”的主角！　　　

注釋：

[1]公眾歷史家認為可以通過電影媒介，創作各種歷史作品，以大眾文化形式擴大歷史知識．王淵明　<美國公共史學>, <史學理論＞１９８９年第３期，第１２８頁．

[2]１１８３長子死後，亨利其實已決定分英格蘭祖地給李察，但他不但沒有言明反而要求李察讓亞奎丹給約翰，加深李察對亨利猜疑．Barber Richard, The Devil’s Crown, London: British Broadcasting Corporation, 1978, pp68

[3] “My life, when it is written, will read better than it lived”, movie script from “The Lion in Winter”, MGM DVD Home Entertainment, 2001